《悯生界》——笑令

第一章 会盟

清风酥软宜人，江畔垂柳如烟。

可那桃花确透出哀意，随风洒落水面，几条鱼儿好似久未出门的孩童，绕着轻点江面柳枝和花瓣嬉戏着，晚春如画卷般，被勾勒而出，让人陶醉。

江畔往北数十里，便是青城山，山脚处一所茅店，一阵微风袭来吹起泛红的酒幌子，远远便看到上书“蜀城彭祖第一酒”七个大字。

道上行人匆忙，人人配剑，神情凝重，不时还与同伴商量着什么，但都如约般进了酒肆。

酒肆里倒是另一番景象，一个灰衣汉子连饮数碗，空碗随手一掷，神色激昂道:“此番太行剑宗广邀江湖高手，围攻剑神谷，誓要夺得中原第一剑宗的称号，这次会盟我们这一路先到，诸位想要扬名江湖，定要拼死博他一个名头。”

对面一个白发老头，捋着胡子道:“剑神谷那仇嘲风，剑术当世无双，品行更是没的说，我只想在有生之年一睹剑神风采，名头这东西，怕是你们要拿命去换了。”

灰衣汉子怒道:“姓程的，想不到你如此怕死，难怪华山在你手中三十年都不曾建功，几次都差点被人灭了，你还是带着你的弟子滚回华山吧。”

程姓老头被说中要害，觉脸上无光，便不再说话，自斟自饮，弟子们也都羞愧的低着头。

一个矮小精瘦的丑汉疑问道:“剑神谷数千弟子，又有纵多高手，十二剑辰的万劫剑阵更是惊天地泣鬼神，何况在加个剑神仇嘲风，这一次我们有胜算吗?

那灰衣汉子斜眼鄙视道:“嘿嘿，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太行剑宗，楚宗主雄才大略，剑术也未必比那仇嘲风差，更何况当今天子初登基，惠帝的那些旧臣都被诛尽，凡是任何门派弟子有在前朝为官或有亲者，其门派都被朝廷剿灭。

楚宗主见此良机主动向天子请缨，助朝廷一臂之力，江湖人本就难以管制，皇上见太行剑宗实力不凡，门户所在位置又是极好，有意扶其上位，好镇压那些江湖残当，不瞒你们，我听说此次朝廷也派了三千兵马而来，此役剑神谷必败。”

本酒肆里，心事重重者纵多，听见此消息精神为之一振，有人道:“屠掌门，你这消息可靠吗?若真有三千兵马助阵，那就太好了，如若没有，那剑神谷可不是那么好灭的，真斗起来，那太行剑宗可不会管我等死活，一有不甚小命就没了。”

那灰衣汉子道:”你们都收到楚宗主的邀请，如今江湖大势已定，你们若贪生怕死，那太行剑宗会放过你们吗？”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吟道:“春风拂过都江波，此间豪客剑未寞，水天诸影皆似醉，满屋清梦压星河。”

那姓屠的汉子起身大笑道:“道君掌门，好诗，好诗啊!

众只见门外不知何时来了几个道士，唯首的身穿白色道袍，背悬长剑，约四十来岁，相貌甚是儒雅，其余皆是灰袍，站立此人身后，神色看向众人时颇为自傲。

原来此人便是，青城山掌门沈道君，此次会盟川陕一路的盟主，经门人汇报已有人马前来会盟，便下山视察。

人都前后出门，不论相识与否.均笑颜上前拜见，这沈道君倒是不谦虚，任由众人吹捧，毫不脸红，见姓屠的汉子走来才前行几步，打了个揖手笑道:“屠掌门，别来无恙。”

屠姓汉子笑道:“道君掌门，十载不见在下甚是挂念，多年前江湖人物皆称道君掌门剑法绝伦，道术非凡，今日我观君之风采真不愧为剑中才子，道门贤者。”

沈道君闻言心中实是受用，便笑道:“屠掌门之名，威震陕地，深受楚宗主器重，此番若剿灭剑神谷，定当扬名天下。

四周众人见这二人互相吹捧，少数几人早已不屑奉承，走到一边其余都是见风使舵之辈，都干笑阿谀的上前攀谈。

屠姓汉子见天色将晚，只有数百人来会盟，便问道:“道君掌门，峨嵋与蜀山就在你青城山左近，为何不见前来!”众人也觉奇怪，都看向沈道君。

沈道君见他询问，皱眉怒道:“哼，这峨嵋和蜀山，均为武林学贯古今的大派，楚宗主亲自登门相邀，都被他们搪塞过去，说要静修，不沾惹世事。

人群中只听见一语:“峨嵋，蜀山不愧为传承千年而不衰的名门，这等灭门之战自是不会沾惹，楚宗主要说动他们还需多费心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华山掌门程阳还坐在酒肆内，喝着闷酒，心不在焉的说着。

屠姓汉子不悦道:”程老头，说不定你儿子早就死了，你苦苦找寻几年未果，要发酒疯回你华山去，别再群雄面前丢人，程阳不置可否的一笑，继续喝酒，好似剑神谷一战的成败，对他来说毫不重要。

沈道君闻言只好把话题引开，笑道:“纵是峨嵋，蜀山不来会盟，也无关紧要，楚宗主已请来湘西万毒门和北疆偃师阁，有他们在足以应对剑神谷十二剑辰的万劫剑阵，和数千弟子.在加上诸位和三千官兵，此战焉能败。”

众人听有万毒门和偃师阁助阵，皆拍手叫好。

屠姓汉子心中若有所思，问道:“道君掌门，不知楚宗主现在何处，我等何时与楚宗主会合。

沈道君笑道:“屠掌门与诸位别急，剑神谷一战，楚宗主早已有万全之策，明日戍时便在离剑神谷百里外的断魂崖会首，今日就随我上青城山歇息一晚，卯时在下带齐门下弟子与诸位共赴。

青城弟子带着数百人在后，沈道君则陪着几个掌门一路行在最前.介绍川蜀风貌，武林趣事.沈道君见程阳一路无话，又想打探一下华山的内情，就问道:“程掌门，在下听闻华山的大乘无极剑法凌厉无比，更有祖传覆雨神剑，明日剑神谷定要一睹华山绝学。

程阳听他所言，心中知道是来试探自己.明言道:“若是如此，只怕要让沈掌门失望了，大乘无极剑法在下不得要领，而覆雨剑在二年前和我儿子一同消失，找寻未果。”

诸掌门听他所言，知是实话，心中感言:”华山一派竟沦落至此，祖传神兵与接任掌门的儿子相继失踪“，表面也只有摇头不语。

屠姓汉子轻笑道:“说不定阿，是你儿子看你这般没出息.携着宝剑，自立门户去了.程阳面无表情，没听到般低头走着，青城山的夜风吹过，这位白发老人显得甚是萧索。

对华山神兵与绝学心驰已久的沈道君，听屠姓汉子此言，心里直骂了句:”白痴”，上前假意安慰道:“程掌门，不必如此灰心.你手中的元阳剑，也是当世名剑，至于程兄的爱子，依在下之见.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在过些时日必会念及养育之恩回来的。

程阳虽知他是假心假意，可胸中却一阵暖意流过.随之便点头谢过.心里想:“这世间千万话语.君子和小人都会说.最让人无奈的是你最想听到的话，却是小人假惺惺的说与你听，你还要感激他.”真是讽刺啊…

晚春的雨，正轻打着已是衰意正浓的桃花。

又是一阵风吹过，那花儿飘落一处屋舍.窗台随即而开，好似是那花瓣轻扣过窗栏般。

男人手在她妻子的肚子上轻抚着，那浑圆的腹部好似有所感应，调皮的朝他的手掌蠕动，手指轻点了那物几下，又好似乖了些，慢慢的不再调气。

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在妻子耳旁说道:“剑清，你说会是个儿子吗?

女子含情凝望着男子反问笑道:”若生的是女儿你便不疼惜了吗?

男子见爱妻如此一问，郑重的说道:“如果是个女儿，我会像疼你一样疼她。

听丈夫如此郑重的说，女子便不调笑他，单手抚着腹部，说道:“我也觉得会是个儿子”，男子闻言便在女子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道：“若是儿子，我就和儿子保护你一辈子。你贵为欣宁郡主，却要与我这一介江湖草莽共度。此生得佳人垂青，我仇嘲风死亦无悔。

女子听丈夫话语中真情流露，眼角微湿。连忙用手掩住其口，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们一家三口吃饭，儿子可能吃了。

我便问他：“儿啊，慢点吃，别噎着。嘲风你猜他怎么说的。

仇嘲风眼角已笑成一条线，说道：”定是说，我要快点长大，我要保护娘亲，是也不是？

剑清无奈的笑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几个时辰前做的梦，还未与人说过呢。

仇嘲风摸着妻子的青丝，说道：”你昨晚又说梦话了，你说让儿子快点长大，和嗲嗲一起好保护你。“所以我就猜到了。剑清亨了一声徉怒道：”大半夜不睡觉，还偷听我说梦话该打，便轻轻的在丈夫胸口拍了下。

仇嘲风抬头看看窗外，雨还在下着，天已大明。反手间就已抓住妻子的手，用唇轻吻着。说道：“剑清，这几日你随时便要临盆，不要轻易下床了，天色尚早你再睡伙儿，我出去一下，再来陪你。

仇嘲风为妻子盖好被子，行到窗台把窗子掩上。正欲开门时，回头还想看看妻子。剑清好似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担心的说道：”让十二剑辰和侍剑陪着你去，我也好放心。仇嘲风笑说道：“好，听你的。

第二章 剑神谷

风伴着雨，吹落谷内万株桃花，花瓣随风一扬，犹如紫霞般照人，谷中央一座用天然巨峰雕琢而成的石像，任尤那紫霞环绕，石像一手持长剑，一手捻决凝望半空，真如天神般屹立，石像所刻正是初代剑神仇千山。

仇嘲风行到门外，侍剑早已候在一旁。边走边便问道：“可有太行剑宗和朝廷的行迹”。

侍剑道：“禀谷主，经探子回报太行剑宗多位长老，与其它各派掌门弟子昨夜已在青城山会面，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大队人马已往西行近，只是未见楚不慎，和朝廷的人。”

仇嘲风思索片刻说道：“看来他们是想三面夹击了，目前这路人马应是赶往断魂崖，堵我西侧。楚不慎携门中高手，从东正门进攻，而朝廷的人在北面围杀，南面乃是都江天险，如此一来，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侍剑听仇嘲风分析局势，神色凝重道：”那谷主，你可有应对之策。“

仇嘲风看了看侍剑，语气深长的说道：”侍剑，你跟随我十多年了，年少时你陪我练剑，爹死后，我继任谷主，你就陪着我行走江湖，自从我三年前娶了剑清，你就少言寡语，是不是怪我那时没听你劝告，反而酿下今日之祸。

侍剑听谷主说起年少往事，甚是怀念。心里的事也被说中，便改口道：“嘲风，我并非反对你和夫人的婚事。夫人在我心里尤如嫂嫂般，我侍剑在江湖没朋友，在谷中因地位特殊，也没说真心话的人，你有了嫂嫂为伴，可我却像少了个兄弟。如今谷中正遭此大劫，你别胡思乱想。有我侍剑在，就算一死，也会护你和嫂嫂周全。

仇嘲风见侍剑，初心未变，说道：“侍剑，你守护好花轩阁，让十二剑辰看好中门，其余弟子谨慎戒备，我亲自出去一趟。

一招凭虚御风，便从那石像肩旁掠过.只见那片片紫霞也随着那道白衣身影而去。

谷中央，十二个背缚六尺剑匣的人对应黄道十二宫方位盘膝而坐.上千名弟子则百人一阵环绕那十二人，若大的剑神谷寂静无声。

乌云阵阵，雨亦未停，风不止。

山崖上，万丈青藜盘旋入顶，崖底碧水长流，溪鸟微吟不惊.西首小桥处，一块风蚀斑斑的石头有三字依稀可见曰:”断魂崖”

一袭白衣，随风而落.正欲前行，忽地眉头一锁，遁入崖间.只见百步外有三人行来，为首之人见此美景，心驰神往，便吟道:“碧水青峰映杖藜，玄机尤在小桥西.微吟不道惊溪鸟，飞入乱云深处啼。”

一人笑道:“道君掌门，真是好雅兴啊，我可没你这份闲心，你说楚宗主传令让我等先来此地，是何意。”

沈道君漫不经心说道:“嘿嘿，楚宗主神机妙算，我们只管听命行事。

程阳掠了掠胡子，心有所思说道:”依在下之间，楚宗主让我等几人前来明则是探察，暗则故布迷阵，好让那仇嘲风摸不准我们的部署，也不知那剑神谷戒备如何，那剑神亦在何处。”

沈道君见程阳所说，与自己心中想法一致.不由暗赞此人.却听那屠姓汉子啐道:”剑神个屁，我看他是沽名钓誉，他若在此我定要让他尝尝我黑峰山墨禁剑决的厉害。”

“是吗”

三人猛的一惊，急忙转身，手中长剑也跟着出鞘，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男子，白衣随风而荡，一双眸子清澈而深邃，儒雅的气质中透出几分威严，此等风采，唯有剑神仇嘲风。

几人心中有数，能不知不觉出现在他们身后并不被发现的定是当世一流高手，沈道君持剑守住门户，心里便以猜到他是谁，当下还是小心问到:“阁下可是仇谷主?”程阳也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仇嘲风道:“正是在下，楚不慎他人在何处?

那屠姓汉子听他自认身份，神情隐隐有几分激动，说道:”姓仇的，等见到楚宗主之时，便是你的死期.那世人皆称你为剑神，屠某的墨禁剑决，便来先会一会你。”

沈道君皱眉急道:“不可鲁莽”，正欲阻止屠姓汉子的愚蠢行径可却已经晚了。

屠姓汉子大叫一声:“看剑“，手中剑光一寒，电擎般刺出八剑.仇嘲风原地未动，只见衣袖跟着拂出，衣袖内劲透入，一股大力传来，那汉子便口吐鲜血，连退数十步。

汉子见仇嘲风笑而不语的在原地，甚是恼怒.运起内力，衣袍随之舞动，口中亦念念有词，只见持剑回转，剑身泛起一层黑气，剑尖突地暴长.气势惊人，身法也快了数倍，只见身子原地一转，扬起周围落叶，身影一分为六，将仇嘲风围将起来，劈空一斩，六道黑色剑气随即而至，黑色残影合而为一便不见踪影，出现时已在仇嘲风头顶，仇嘲风周身银芒一闪，六道剑气便被震开，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二指随即夹住剑身，反手一弹便已刺入汉子身后崖壁，直末剑柄。

屠姓汉子，咽下一口鲜血，双眼布满血丝，右手颤抖不止.此刻已冷静下来，望着仇嘲风半句话也说不出，心想:“他若杀我，只需空手一招之下，我便命丧九泉了，剑神二字，果然名不虚传。“

那沈道君和程阳衣衫早已惊湿，大气也不敢喘，只能立在一旁，静观其变。

仇嘲风上前几步，环视众人，在看向程阳时逗留了一息.说道:“今日，不为难你们.告诉楚不慎，仇某在剑神谷恭候大驾.”只见其单手朝刺入崖壁的剑一招，那剑身黑气早已不见，并泛起一层银霞，如仙人归洞般飞回屠姓汉子的剑鞘，仇嘲风脚尖轻点，便御风而去，短短数息已不见踪影。

屠姓汉子双眼空洞的看着回鞘的宝剑，麻木的说道:“道君掌门，程兄，咱们走吧!”

沈道君和程阳各有所思，也不应他，自顾的走了。

燃灯如豆，满室檀香，斗室内封闭无窗，唯中央置一小几，其上见一泛黄地图，图中几处被笔圈住，正中的一处用红色朱砂勾勒而出，显得颇为重要.红圈中可见三字曰:”剑神谷”

小几上首，坐一中年男子.深紫色长袍袭身，黑发束与脑后，嘴角不时微微上翘，神情老某深算中透露了威严。

几下坐着四人，其中一个身穿军服.异常显眼.听他说道:“楚宗主，钱某已在江都岸边布下一支疑兵，其余兵马皆暗驻在断魂崖后方三十里，有尹阁主的偃师傀儡与候门主血毒万里直取中门而入，任那万劫剑阵有多厉害，也得给他破了，待剑阵一破，贵宗的叶副宗主，携宗内高手斩杀十二剑辰，而那支疑兵就从南面佯攻，待仇嘲风现身，楚谷主便引他往断魂崖，那时信号一起，崖后兵马迅速围住西侧，尹阁主与候门主断他后路，任那仇嘲风是神也好，魔也罢，必死无疑.我也可以回宫向皇上交差了，哈哈。”

那尹阁主身材高大，手指各处系有丝线.怀中似藏有一木偶般大的物什，听他大笑道:”钱将军，不亏为名将.前后已助朝廷剿灭十余门派，待这剑神谷一灭.皇上定会升将军的官。

钱将军听他此言，亦为自傲，又见楚不慎在旁，便说道:”此番部署，全依仗楚宗主所谋，在下这点人马可不敢独自淌剑神谷这潭浑水。”

“钱将军所言不错，依我之见将军这次不仅能升官，还能扬名江湖”说话的是万毒门候门主，这黑脸汉子看了看楚不慎见其笑而不语，便说道:“楚宗主，剑神谷一灭.这中原武林便是您的了。

楚不慎摇头轻笑道:“中原武林，北有武当天隐真人，南有少林莲池神僧.单是这蜀地就算灭了剑神谷，还有峨嵋，蜀山这两块硬骨头，我怎敢视中原武林为囊中之物。”

候门主见马屁没拍着，干笑两声说道:“楚宗主，过谦了.就算如此，这天下第一剑派的名头总是落在了你太行剑宗头上。”

楚不慎还是摇头道:“虚名而已，何足道哉!”

候门主暗骂了句:“你个老狐狸“，嘴上却反问道:”不知贵宗张副宗主这次为何没来，只来了叶副宗主，莫非….”

叶副宗主见楚不慎有些不悦，便怒视道:“姓侯的，这是本门内务.你别多管闲事，答应你的事，我们不会食言的。

候门主心中暗喜说道:”误会，误会，此番剑神谷一役，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楚不慎看了看沙漏，回想起一个时辰前沈道君带回来的话，眼神尤如利剑.说道:“时辰已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