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门口经过的人》：从一个不完全妥协的画家开始

从一个不完全妥协的画家开始

“你看看你大哥，人家今年夏天给你大爷买的鹿茸、人参什么的泡酒！”

“从西藏买的！哎！你别说，我觉得还真是管用，我每天晚上喝一小杯到现在这膝盖啊觉得没那么凉了！”大爷丝毫没有掩饰儿子有出息的自豪。

“你再看看你兄弟俩，两个绑起来不如人家一个。你俩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尝尝鹿茸酒什么味道！”爸爸喝了一口酒。

“你看你小叔这也算是进城了，咱家什么变化也没有，你毕业都六七年了也不知道挣钱，我不知道你这学上的到底有什么用，早知道你念书念傻了说什么也不供你上大学，早点下来进个厂子也比现在强多了！！”爸爸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我这算什么进城啊，人家他们这些小的要买房肯定比我这旧房子好！”小叔说完夹了一口菜边嚼边说“还没到时候，他们赚钱肯定比我们这辈容易！”

我哥哥在低头吃菜一言不发，我吃不下，也不说话……

“快吃啊！菜都凉了！……”小婶子催大家动筷子。

“快吃！大过年的说这个干什么！过了年好好挣钱去就是了……”大妈附和小婶子。

………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小雪，我哥开着电动三轮车斗里坐着我。一言不发……

爸爸在一旁骑着电瓶车：“每年咱家走亲戚都这样，你就是花四万块钱买个面包车咱也不至于挨冻！你看你大哥人家买了小车，先享受上了吧……”

……

实在是难受，睡不着啊。

我爬起来想把昨天没有画完的画画完，无奈脑袋乱的很，实在没什么思路。点上烟想着爸爸中午吃饭时候说的话……

年前小学同学说他开快餐店生意还不错…就他了……我把画具都收了锁了起来。抽了一夜的烟……

在同学店里学习了两个月之后我自己来了一家快餐店，主要卖汉堡炸鸡之类的。店是开起来了可是生意很差，每天的利润都不太够开支。唉，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一个事业，好歹都得硬着头皮干，说不定就有了转机呢！

生意不好就有了不少闲工夫来胡思乱想，人在外地手头又没有画具，也不舍得再买。我就经常观察店门口路过和买东西的人，时间一长挣钱的欲望也没有那么强了，淡定了许多。

………

一害说

第一次写东西，多包涵！！！

我的第一个顾客

刚开始试营业的时候来了我的第一个顾客。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黑瘦黑瘦的留着蘑菇头，看起来很胆怯。

他是骑着一个女式的小轮自行车来的。来到柜台前说：“今天有优惠吗？！”

“有！你看看宣传单吧！刚开业，都很便宜！”

“嗯！比西边街上的那家便宜！”他看了一会：“我妈妈就给了我五块钱，能买到什么？”他很自然的拉了一下耷拉在肩膀上的旧T恤，显得很囧。我明显的看到他的衣服不太合身，衣服的领口被磨的掉了色。

“五块钱可以买一杯大可乐或者一份小薯条！”我在菜单上一一指给他看。

“我妈妈不让我喝可乐！那就给我一个小份薯条吧！”他看着旁边的汉堡头也不抬，伸手把一张五块的钱递给我。

“三分钟！你坐会吧！”

他没有搭腔，径自的扒在柜台上研究着我的菜单。头也不抬。我在后厨炸薯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我这第一位小顾客。他也偷偷看看我这边显得迫不及待，也很惶恐。

我突然想起点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有过这样。

大概是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我也经常偷拿爸爸的钱去买东西吃。那时候家里过的很窘迫，农村小孩大部分是没有零用钱这一说的。可是这个年龄的小孩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馋。没有吃过的东西总觉得无比的好吃，尤其是和小伙伴讨论起来的时候能用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形容词形容一下味道大家都会对你刮目相看。无奈是没有一分钱，强烈的尝试欲望会刺激着我去想其他办法。

在一次听了小伙伴们描述可乐的滋味后我克制不住了。在多次向妈妈索要无果后我问了一下可乐的价钱和能买到的地方，回到家里趁妈妈洗衣服的时候溜到了她的卧室，我知道她平常都喜欢把毛票扔到床头的被褥下面。而且我觉得她放的很随意不会查过数的，如果拿个五毛她应该看不出来。

我反反复复的不敢下决心，又不甘心，就在屋里较劲。又怕时间太长妈妈会进来，最后心一横我忍住狂跳的心慢慢地掀起来一小角的褥子不敢发出声音……

在确认把被褥恢复原样后努力平复着情绪镇定的走出来，妈妈没有看出异样。我说要出去玩就出门了。

到了小伙伴所说的那个店里我直接说买一瓶可乐。老板问我要哪一种，我说我只有五毛钱于是老板给了我一瓶最便宜的可乐。我想我那时候脸应该是红的吧，罪恶感和得到的快感都猛烈的撞击着我……

我打开瓶盖，“哧…”一股橘子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喝了一小口，好辣……但是很好喝，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我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慢慢的喝完了。

我开始往家走，一路上边回味可乐的味道边担心妈妈会发现我偷拿钱，而且不断的想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我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担心多余了，一切正常。

第二天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我用最隐秘的口气炫耀了一下我喝过可乐了。明显感觉小伙伴们在羡慕我，巨大的满足让我内心隐秘的罪恶感渐渐变淡……

在这之后又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妈妈和爸爸依旧没有任何的察觉，还是和以往一样。

这种事情终究会被发现的。

一个早晨我拿着昨天晚上就偷出来的钱去买了几包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零食准备去上学，妈妈骑着自行车刚好碰到我。她下车看我拿着东西就问我你哪来的钱，我明显愣了但还是努力镇定着只是说不出话。她见我不说话又问这些东西好吃吗，我还是说不出话。努力的控制住身体让身体不至于颤抖。她见我还是不说话就说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说完就上车走了，话里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可是我一上午都没有听老师讲课，那几包零食也被我扔了，是生气自己不该这样，也害怕中午回家会被揍。

中午我战战兢兢回到家里，他们都很平静，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们越是这样我越不安，饭也吃不出味道了。之后的几天我尽量小心翼翼，不去惹他们生气。他们没有再问过我这件事，我也没有再偷过钱，每次想偷钱的时候都不敢下决心。之后的好多年里我都怕父母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是他们一次都没有说过……

……

今天这个小顾客的惶恐我想和我当年应该是差不多的，虽然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像我一样得来的钱，但是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总会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