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枪王》： 追悼会

第一章 追悼会

四十男人一枝花

李火严重怀疑，他如花的年龄是不是提前枯莠，失去吸引力了？

他来到这里时，没人向他打招呼，甚至连眼光都懒得移过来，好像他是透明的。

这些人都是他的族人，然而他却感觉这些人很陌生，很可怕。

记得十年前，他经营的设计室有了起色，开车回家时，村里人投来羡慕的眼光，亲戚朋友热情得要冒火，老家狭小的祖屋，几乎被挤爆。

大伯很激动的说道：“小火是我们这一族的骄傲。”

然而，这一族的骄傲，却如同烟花，绚丽只有眨眼间便消失，消失在族人视线内。

李火失败了，不是能力问题，他的能力在业内绝对顶尖，夸张点说，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那是一个阴沉的夜晚，空气弥漫着沉重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

本来这里洋溢着喜庆，李火带领的设计团队，荣获SSCL时装展第一名。

SSCL时装展四年一次，由世界顶尖时装商家赞助，他们承诺：“第一名者，所有作品将被SSCL赞助商收购，收购金额不低于十亿。”

由此可见，获得第一名意味着从此走上亿万富翁之路，同时，也奠定该设计团队的实力，能在众多顶尖的设计团队脱颖而出，其实力可见一斑，注定从此威名远播。

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喜事，值得庆祝。

正所谓乐极生悲。

欢庆会变成了送别会，送别的是李火和他的名气。

众人沉浸在酒海里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推开人群，来到李火面前，一名严肃得像根棒槌的中年，中气十足说道：“李火，涉嫌勾结黑暗恐怖势力，国安局有权将你逮捕，进行调查，期间不得保释。带走！”

从此，李火像是消失了，他的名声也成了设计圈里的笑柄。

族会时，大伯冷漠说道：“李火，是我们这一族的耻辱。”

如今这耻辱回来了，在奶奶归西的第二天回来。

族人可不会欢迎这耻辱，没赶走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并不是所有人对李火冷漠，至少有一人看着他。

那是一名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她用那无邪的眼光看着李火。

在这么一瞬间，李火心头升起了一丝暖意，他向小女孩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李火的笑容很好看，也很真挚，又加上他是名符其实的帅大叔，小女孩肯定会喜欢的。

可事实却出乎意料，小女孩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让李火措手不及，慌了手脚。

事故立即引来族人的眼光，带着鄙视。

“你这祸害来干嘛？”

“别来祸害我们，滚！”

“你看，就连小孩都不欢迎你，有多远滚多远。”

李火想说点什么，却被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你，就是一祸害，一来便鸡犬不宁，连小丽丽的玩具也不放过，踩碎一地，你想干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伯，他一脸厌恶。

“我看他是成心，是在报复。”

“不能让这祸害过来，不然会沾汅了奶奶庄严的追悼会。”

“赶走他！”

“滚！”

“打他！”

李火很无奈，摇头苦笑，转身便走。

他不得不走，族人情绪已经失控，再不走，可能会被抠打，甚至有可能被打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拉长，是那么的落魄。

族人向他的影子啐了一口。

对李火的族人来说，这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插曲。

很快，大家开始商量追悼会的各项事宜。

追悼会需要资金，商量的重点便是出资问题。

奶奶有八个儿子，还在世的有大伯，四叔，五叔，六叔，七叔。

李火的父亲排行第二，早在十年前过世。

这些叔伯中，六叔最有钱，自然在这次商量中，最有话语权。

“各位，此次追悼会一定要办得风光，老母亲活了100来岁才归西，我们不能让她老人家走得没面子。”

见众人点头，他又道：“追悼会的经办人说，如果要按照我们要求的规模来办，至少三十万。”

他又看了那些穷酸的兄弟一眼，骄傲的抬起头，用鼻孔对着兄弟们说道：“我们村的人数不多，纸礼应该在十万左右，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出资至少二十万。”

“这样，我钱多，就出十万，余下的由你们负责。”

六叔话刚落，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里除了六叔，能出得起上万的也只有四叔，其他三人那怕要拿出五千也是够呛。

可是除了六叔的十万元，还差十万元，给余下四人承担，每人至少也要二万五，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天文数字。

他们不得不皱眉沉默。

现在己是初晚，月光洁白，照在他们商量的祠堂里，显得那么冷清。

而此时，祠堂的屋顶趴着一人，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顶。

此人摇了摇头，轻轻起身，仰望月钩，月华照亮他的脸，那是一位帅大叔。

他正是李火。

好一会，他叹了一口气，从屋顶跳下，落地无声，仿佛一根羽毛飘了下来。

李火没有走进祠堂，而是向远处的黑暗走去。

这一切，祠堂里没人发觉，就算有所发觉，现在也没心思理这闲事。

他们唯一的心思是如何将出资降到最少。

但是，这想法貌似太天真了。

六叔斜视各位兄弟，那黄金“狗链”套在肥硕的脖子上，在灯下闪闪发光。

他很土豪的说道：“老母亲可不是我一人的，你们也有份，多少也要有点表示，再说，我已经很好心了，见各位兄弟手头紧，才出这么多，按理说，我们应该平均负责的。”

他说得像做了一件大好事一样，从他骄傲的神态来看，他确实认为自己做了件好事。

可这件好事却愁坏了这些穷酸兄弟。

大伯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时，皱着眉头说道：“老六，我看这样吧？咱们兄弟手头不宽裕，追悼会不如从简，尽一份孝心便可，相信老母亲能理解的。”

“不行。”六叔粗声粗气否决掉大伯的建议，“老母亲活了一个世纪，本就是一个奇迹，我可不想母亲走得寒酸。”

“可是这么多金钱，我哪里拿得出。”七叔是直肠子，直截了当说出难处。

“老七，区区几万元，就把你愁成这样，看来这些年你是活在狗身上了。”六叔一点面子也不给。

这让向来冲动的五叔看不过去，大喝：“老六！过分了，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全包了？”

“大家都是老母亲的儿子，凭什么我一人承担？你有病啊。”六叔提高音调。

“你才有病，明知我们无法出资这么多，你却偏偏要搞排场，我看你不是担心老母亲走得没面子，而是担心寒酸的追悼会让你丢脸吧？”

五叔捅到六叔痛处，这让他直接跳起来，大吼：“怎么？我就是这么想，你能把我怎么样？”

“靠！”五叔怒弹起身，“我打醒你！”

说着，挥手向六叔扇过去。

第二章 李总

“住手！”

眼看兄弟就要反目，作为大哥可不能傻站着，于是大伯出言阻止。

可六叔和五叔已经火气上脑，哪里听进去劝阻？

五叔的巴掌啪的一声，像拍苍蝇般扇在六叔的脸上。

火辣辣的痛，直接让六叔无名火冒三丈，粗着脖子，气呼呼地抡起拳头，砸向五叔。

然而，这冒着怒火的拳头，没有砸在五叔身上。

不是五叔敏捷避开，而是六叔中途收回拳头。

当然不是六叔良心发现，而是祠堂外响起汽车的喇叭声，和车灯的亮光。

很明显有人开车过来。

能开得起车的，在农村人来看，算是个有钱人。

此时此刻，到这里的，当然是来送纸礼的，说白点，就是来送钱的。

在财神爷面前，可不能内哄，要不然，将人家吓着了，掏腰包时不敢豪气一点，不就亏大了？

因此，五叔和六叔暂时停下争斗，与兄弟们以及后辈们，同时看向祠堂外。

外面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在月光下呈现出高贵的光泽。

六叔走南闯北，有点见识，一眼便看出，那是一辆奔放i700，今年最新款，标准价280万，绝对的豪车。

“是大奔。”六叔惊叫道。

奔放系列的俗称叫大奔，只要稍微有关注车的人都知道，大奔绝对是大老板的象征。

大伯和族人们屏住呼吸，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车里的人不是一般人。

可是，村里谁这么有钱？

他们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来，但已经不需要想了，因为这时车门打开，很快便知道是哪个土豪？

从大奔出来的不是一人，而是四人。

他们统一西装革覆，统一提着箱子。

他们直着腰板走路，好像向众人示意，做人就要挺着腰板走路，这是基本的自信。

四人先后走入祠堂，大伯正欲上前迎接，却被六叔肥大的身形挡住。

这四人就是财神爷到来，要是表现得好，被财神爷看中，那就发达了。六叔是个精明的人，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只见六叔整理一下衣领，嘴笑鼻笑，一脸献媚的神态，道：“欢迎四位来宾。”

四人同时停下，其中一人问道：“请问，这里是李氏祠堂吗？”

“不错，这里就是李氏祠堂。”六叔很狗腿的答道。

那人上下扫着六叔，微笑道：“你是李裕？”

李裕是大伯的名字。

看来这四人找的是大伯，不是他六叔，这使他有点尴尬，干咳一声，“不，不是……李裕是我大哥，我是他六弟，我叫李阳。”

虽然来人找的是大伯，但六叔还是不忘攀一下关系，目的为了让财神爷知道，他与他们要找的人有着血缘关系，相信靠这关系能捞点好处，有够聪明的。

然而他自以为是的聪明却被一句话否决掉。

“我们找的是李裕先生。”那人道。

很明显，这话有着潜意思，“你算哪根葱？既然不是李裕，就一边去。”

六叔脸色一寒，很不爽，大声道：“老大，找你的。”

大伯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肉墙，精神抖擞，他哈腰道：“我就是李裕。”

“大伯，你好，李总交代我们，必须将这些钱送到你手上。”那人立即客气道，同时他和另外三人将箱子放到大伯面前。

这四个箱子，装的竟然是钱！

在场的，除了送钱的四人外，个个两眼圆瞪，死盯着地上的四个箱子咽口水。

他们这些人，对于一个箱子能装多少钱？没有概念，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能装很多，多得他们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这里有八十万，李总的意思是，奶奶一生辛苦，不能走得寒酸，一定要走得风光。”那人又道。

他转达了李总的话，说得很中肯，声音并不大，可是听在众人耳里，如春雷惊响，震得众人回过神来，内心却很澎湃。

大伯毕竟久经世道，澎湃之余，还算冷静，他问那人：“这位小哥，你口中的李总是谁？”

这让那人很意外，“你们不是李总的亲威吗？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总的大名？”

大伯一愣，立即想到一个人，但马上又摇头。

摇头？

那人误会大伯真不知道，这使他怀疑是不是把钱送错地方了？

“大伯，你们族里有没有一个叫李火的？”

听到这话，大伯心头一紧，感觉有点不妙，他小心问道：“李火是我二弟的儿子，莫非……”

“不错，李火便是李总。”

“什么？”在场大部分人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不屑的李火，本来是家族的耻辱，失踪十来年，回来却成李总，这，这是怎么回事？

记得早些时候，他们还恨不得赶走他，这是有多愚蠢？竟然将财神爷赶走。

幸好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受到轻视和辱骂，还慷慨送钱来。

在此时此刻，众人像挨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特别是大伯，曾经冷言冷语训过李火，这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但他毕竟是这里的长辈，又是老大，只得硬着头皮，厚着脸，挤出笑容，道：“这位兄弟，小火怎么没过来？”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笑对大伯。

李火将事情交给他负责，说明他是个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人，大多数都有些头脑。

从这刚才族人的举动和反应，他已经看出一些事来。

怪不得，他临出门时，李火要他对大伯说一句，他算是明白了。

“大伯，李总很忙，一时走不开，不过，李总有话对大伯说。”他微笑看着大伯。

只见大伯一愣，有理由相信，大伯正在猜测李火会说什么？

“李总他说，他依然是族人的骄傲。”

那人轻声说着，可听在族人耳里，却轰轰回荡着，他们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们在反思。

李火本是普通的族人，因为成功，被扣上族人骄傲的帽子；因为失败，成了族人的耻辱。凭什么？

成功，失败，只不过是李火自己的事，为什么非要扯上家族的脸面？

即使发扬光大家族是每个族人的义务，那么，李火成功时有没有为家族争光了？

确实，李火失败后被国安局抓去，是丢尽了家族的脸面，但其中会不会是冤枉的？有人过问吗？

没有，不但没有，甚至他们还落井下石，这就是发扬光大家族吗？

当然不是。

他们自己都没有为家族争光过，凭什么要求李火为家族争光？

现在，李火又成功了，还不计前嫌，掏腰包为奶奶办一场风光的追悼会，这不正是为家族争光吗？

他们呢？刚才为了出资问题，还险些兄弟反目，这才是家族的耻辱。

他们深深的反思了一回，直到四人离开时，还在反思。

然而，他们却不知，他们的骄傲，李火同志，此刻正在接一个重要的任务。